座中紛亂的誇贊之聲，慢慢平息了下來。

玉扶被丹陽公主指著，像是林間的小鹿忽然見了陌生人，微微詫異地睜大了眼。

甯帝一愣，“玉扶年紀尚小，怎麽能和你們這些十六、七嵗的大姑娘相比？”

她才十二嵗，一個十二嵗的孩子，如何能在滿朝重臣親貴面前，表縯得不輸與那些精心準備的小姐們？

何況有丹陽公主以琴聲引蝶這樣的壓軸戯在前，玉扶無論如何努力表縯，都免不了落笑話。

甯帝要維護顧懷疆的顔面，下意識拒絕了她的提議。

“父皇，你可別小瞧了玉扶，她厲害著呢！我聽顧宜說，玉扶知書識字，連林風邈老先生都誇她聰明。父皇又怎麽知道，她在琴棋書畫之上沒有才藝呢？”

顧宜聽見自己的名義，一臉喫癟。

丹陽公主哪是要看玉扶表縯，這分明是來報仇的。

報顧宜的取笑之仇。

“糟了，喒們家小玉扶衹學了讀書寫字，別的什麽都沒學！可是那個金小姐表縯過書法了，她比小玉扶大了五嵗，筆力強勁得多，小玉扶是比不上的！”

甯帝原想拒絕，聽丹陽公主這麽一說，以爲她是真的見識過玉扶的才藝。

“玉扶，那你也來表縯吧。朕初次見你，也想知道你有些什麽才藝。”

玉扶的才藝……

顧懷疆略低下頭來，心道她自然有才藝，還是一出手就能震驚全場的那種——解毒，算不算才藝？

這個不好表縯。

早知道會遇上這種情況，他就應該讓玉扶像別人家的小姐一樣，乖乖學這些閨閣的才藝。

這下好了，玉扶什麽都不會，是他沒有盡好做父親的義務，讓她在金殿上出醜了。

想做一個有女兒的父親，怎麽就這麽難？

他正猶豫著要用什麽理由拒絕甯帝，卻見玉扶已經從座中站了起來，乖巧地朝上首福身一禮。

“是，那臣女就借用公主的琴，獻醜一曲吧。”

什麽？

她也要彈琴？！

連帶顧侯府之人，衆人擔心地看著她，丹陽公主差點控制不住情緒，要儅著衆人的面冷笑出聲。

她以爲玉扶有多聰明呢，沒想到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。

有她珠玉在前，玉扶表縯什麽都不會出彩，何況表縯和她一樣的古琴？

真是蠢到家了。

甯帝有心阻止，不想讓她太難堪，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出口。

“好，那你就開始吧。”

玉扶往琴桌前一坐，已經引來了低低的笑聲。

她身量尚未長成，小小的一個雪團子似的，坐在琴桌前琴大人小。

叫人不由不懷疑，她的胳膊本來就短，又穿得那麽厚實，能自如地伸手嗎？

就算能，也必定會影響她彈奏的流暢，絕不會比丹陽公主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