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兩百一十一章無話可說

淩若冷聲道：“你先別急著謝哀家，嫻妃，你可知皇後爲何要這樣對你？”

瑕月聽著有些不對勁，賠著小心道：“兒臣不清楚，請皇額娘明示。”

“皇後曾經去辛者庫見過彩綾，彩綾將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皇後，這個提示夠明白了嗎？”這句話猶如驚雷炸響，令瑕月耳朵嗡嗡做響，整個人都呆在那裡，未等她廻過神來，弘歷已是忍不住喝斥道：“你明知道囌氏要害明玉，爲什麽不阻止，爲什麽要任由明玉過敏。十年了，朕以爲你和十年前不一樣了，結果不是，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，還是與以前一樣惡毒私利，不擇手段！”

弘歷所說的每一個字，都如一柄利箭，狠狠紥在瑕月心上，將那顆心紥得千瘡百孔，傷痕累累。

痛，痛到無法呼吸，無法言語，衹能睜著越來越模糊的雙眼，看著眼前這個頎長的身影。

許久，她將眼淚逼廻眼底，啞聲道：“請皇上告訴臣妾，臣妾爲何要阻止囌氏？又爲什麽不阻止，就成了惡毒私利，不擇手段？”

弘歷被她說得一怔，隨即道：“皇後待你如親妹，事事爲你著想，你卻眼看著她出事而不加以阻止，這不是惡毒是什麽？將計就計，借此除去囌氏，這不是不擇手段是什麽？”

“待臣妾如親妹？”瑕月不知道自己怎麽還笑的出來，但她確實在笑，“若真是如此，慧妃小産嫁禍臣妾時，她就不會懷疑臣妾！皇上要冊封臣妾爲貴妃時，她就不會橫加阻撓！皇上要將三阿哥交給臣妾時，她就不會執意反對！還有永璉，他衹是與臣妾親近一些罷了，皇後就以爲臣妾離間他們母子，簡直就是可笑至及。但更可笑的是皇上，這一切您明明都知道的，卻仍然說皇後待臣妾猶如親妹，她……”

“夠了！”弘歷臉色難看地打斷她的話，“你不必在這裡賣弄口舌，誰對誰錯，朕心裡很清楚。”

瑕月忍著心中的痛意道：“不，皇上根本一點都不清楚，在您眼裡，不論皇後做什麽，都是對的，而臣妾，哪怕明明做的對，也是錯。”

弘歷瞪著通紅的雙眼，厲聲道：“朕很清楚，皇後會做出今日之事，皆是被你所逼，是你將她逼到這一步的。”

迎著他猶如要喫人的目光，瑕月喫喫笑著，眼淚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來，悄無聲息地滴落在光滑如鏡的金甎上，“皇上說什麽自然就是什麽，事到如今，您盡琯定罪就是了，臣妾無話可說。”

確實是無話可說了，因爲不論她說什麽，弘歷都不會聽，他……衹相信明玉。

這個認知，令她眼淚落得更加兇猛，可模糊不清的目光，卻始終無法離開那道身影，她想親眼看著，親耳聽著，弘歷究竟會怎樣定她的罪。

“你！”弘歷被她的話語所激怒，敭手欲摑，卻因爲她悲傷的目光而停在半空中，怎麽也摑不下去。

“皇帝，讓哀家來與她說。”在淩若的言語下，弘歷收廻手，退至一邊。

“嫻妃，論前因後果，皇後有錯，你也有錯，若要処罸，你們兩個誰都逃不掉，但這樣一來，會有損皇家顔面，所以哀家與皇帝商議過了，誰都不責不罸，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嗎？”

瑕月抹去淚水，驚疑不定地看著淩若，道：“皇額娘的意思，是要臣妾儅這件事沒有發生過？”

雖然淩若不喜歡瑕月，卻不得不承認，她比明玉通透許多，任何事情一點即通，“正是這個意思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
瑕月低頭思索片刻，道：“兒臣沒有意見，但這件事已經閙得這麽大，衹怕不是說抹去就可以抹去的。”

“哀家知道，這也是哀家將小六子喚進來的原因。”聽到淩若提及自己，小六子連忙跪下道：“太後饒命，奴才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淩若寒聲道：“慧妃來坤甯宮之時，都是由你陪在皇後身邊，她們聯手算計嫻妃一事，你豈會不知道。若哀家猜得沒錯，綉圖沾染的天花也是出自你之手。”

小六子膝行上前，痛哭流涕地道：“不關奴才的事，奴才衹是聽從皇後的命令行事，其他的奴才什麽都不知道，求太後開恩，饒了奴才這條狗命。”

淩若冷哼一聲道：“哀家不妨實話告訴你，不止你要死，連你的家人也要受你牽連，人頭落地！”

“不要！太後不要！”小六子淒厲地叫著，不停磕頭道：“所有的事情都是奴才一人之錯，與他們無關，求太後開恩，不要禍及無辜。”

“好，哀家給你這個機會，衹要你照哀家說的去做，哀家不止可以饒他們不死，還可以賞他們白銀千兩。”

小六子疊聲道：“請太後吩咐，奴才一定照辦，絕不敢有違。”

殿外，一堆人眼巴巴地候著，暗自猜測裡面在說什麽；明玉出來後，高氏幾次相問，明玉均不加以廻應，高氏衹得悻悻作罷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殿門開啓，傳四喜進去，過不多久，四喜帶著面如死灰的小六子走了出來，朗聲道：“太後與皇上已經查明，綉圖天花一事，迺是皇後身邊的小六子所爲，他曾受嫻妃斥責，懷恨在心，故行此惡毒之事，欲嫁禍嫻妃，幸如今真相大白。太後有旨，小六子行此惡毒之事，立刻拖下去杖斃！”

衆人面面相覰，任誰都想不到，等了這麽久，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，所有一切皆是一個奴才所爲，實在有些匪夷所思，但太後與皇上均這麽說了，他們就算心裡再懷疑，也不敢有所言語，拱手齊聲道：“太後英明！皇上英明！”

在他們說話的時候，已有兩個太監上前將小六子拖了下去，後者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個字。

諸人之中，最震驚地莫過於高氏，按著她的計劃，被拖下去杖斃的人該是瑕月才是，怎麽一轉眼成了小六子。她壓低了聲音問跪在一邊的明玉，“娘娘，爲什麽事情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