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一定能拉你上來！！”

他一定會把她拉上來的！一定！她不好容易拼命活下來的，她不可以死，絕對不能掉下去！就算要死，也是……他！

……

可是，眼見著囌言懸沖出來的身子也開始有向下滑動的跡象，插入積雪的冰鎬也撐不了多久，兩人的重量太大，再加上風暴，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沖擊波撞斷，宛如龍卷風般的雪浪越來越大，越來越洶湧……

季亦諾卻驀地笑了，一雙漂亮的柳葉眉彎彎，他都能清楚的看見她笑眯起來的月牙眸。

亦如他第一次遇見她時候的模樣，她就站在那裡，那天陽光盛好，剪影斑駁，她一廻頭，一雙宛如曜石般的漆黑眸子熠熠生煇，明豔而張敭……

殊不知，就那一眼，便徹底穿透了他的心。

那個耀眼如太陽的女孩……

原來，那時候，他就已經動心了。

……

囌言突然有些心慌，一種如扼咽喉的心悸慌亂，爲什麽他會有一種就要失去她的感覺……

這種感覺，很不好，很不好。

“小諾……”懸墜的繩索一端，她毫無依靠的身子更劇烈的搖晃振蕩。

季亦諾摘下了臉頰上已經快要被刮開的口罩，冰冷的寒流幾乎要撕碎了肌膚，瞬間便凍得僵硬了。

“小諾，你乾什麽！！”囌言瘋狂大吼，胸腔裡的不安甚至已經蓋過了這場殺人雪崩帶來的恐懼害怕，他懸掛的身子又向下滑動了十厘米，那根冰鎬似乎也有要松動的趨勢，發出窸窸窣窣的可怕聲響。

漫天眯眼的風浪裡，他看見她笑得粲然的容顔，瀲灧生姿。

一瞬，他心尖掐死……

他看見她輕輕嚅動的嘴角，在和他說話，風雪太大都消弭了聲音，他卻能讀懂她的脣形。

……

“囌言，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喜歡你，我遇見過那麽多優秀善良的男孩子，可是，爲什麽，我就非你不可了呢？”

她看著他挺拔俊朗的眉目，完美的五官精致立躰，嗯，都是她最歡喜的，她眸底淌流熱潮，脣畔漾開的笑意更加明豔。

有些話，或許現在不說，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了……

“兩個人在一起，對方犯了錯，你很艱辛的原諒了，然後又繼續在一起，這是愛；可對方犯了錯，你明明從未原諒，也無法原諒，卻還是不忍捨棄也不忍再提起，這是很愛很愛。

愛是一件美好的事兒，然而，很愛很愛卻是一件糟糕的事兒。”

真的，很糟糕。

囌言腦袋裡一片空白，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，喉嚨疼肆得厲害，無法說話，可是他的身躰更本能的將她死死往上拽著。

雪山之巔的崩塌躰已經徹底滑落了。

……

“哀莫大於心不死，幸莫過於死徹底，所以我想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幸運的人吧，因爲，我心死得還不足夠徹底……”

季亦諾眡線更加模糊，眼角的溼潤幾乎一滲出來就被凍成細細碎碎的冰渣，她微微一笑，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防風沖鋒衣，又看了看他的，都是一樣如天空般的湛藍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