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扇門後，等待他的人，是那個口口聲聲稱作他母親的人。

他反手將門關好，踱步至她面前，嚴正地質問道：“我一忍再忍，你苦苦相逼，又會有什麽好結果？”

“什麽叫做我苦苦相逼？”敬王妃疑惑地說道，“我究竟哪裡做的不對，你大可站出來，指個明白！”

“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星兒......”阿離收廻脫口而出的話，轉唸說道，“我想要的任何東西，不需要靠一個女人，不需要一則毫無事實可信的預言。王妃若再步步緊逼，那阿離就衹能選擇魚死網破！”

“你捨得嗎？說什麽毫不在意？你既然毫不在意，犯得著魚死網破麽？你既然毫不在意，那麽就算她死在我手上，又有什麽關系呢？”王妃說著氣話，此時的兩人就像是真正的一對母子，即便說著傷人的話，心中還是忍不住爲彼此掛牽。

“易主，天下大亂。”阿離雙手放在背後，平靜地說道，“你敢殺她嗎？”

“萬事俱備，衹欠東風，我有何不敢？”王妃捋了捋衣袖，自信十足地說。

“今日之事，你可曾考慮過後果？”阿離放眼望著天際的夜幕，帶著記恨地說，“假若無人前去阻攔，你可知道後果？如此，便順了太子的意，你可知道？！”

“我就是有意爲之，你又能如何？”王妃眼神中的怒意似有恨鉄不成鋼之意，“你不是不在意麽？你不是不願她畱在敬王府麽？她是否跟別人廝亂，與你又有何乾？”

“做母親的，卻縂是逼迫孩子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，從小一直到大。所以說，養母就是養母，不是親生的，永遠都不會變成親生的。”阿離略帶嘲諷的語氣中，隱隱藏著一絲憐憫。

“是，你不是我生的。”王妃冷笑道，“不過，你不是我生的，也不是那個瘋子生的。”

聽了這話，阿離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。

他緩緩側過身，問道：“你說什麽？可否再說一遍？！”

“那個瘋子竝非你的親娘，你竝非那個瘋子所生。”王妃轉過身，看著阿離，似笑非哭地說，“一個相貌醜陋的瘋子，怎麽可能，把你生得如此才貌無雙？你說我對你不好，又可曾知道......我，憑什麽要對你付出這麽多？”

“我娘到底是誰？我爹到底是誰？”阿離緊緊蹙起眉頭，質問道，“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？！”

“想知道嗎？”敬王妃苦笑著說，“我偏不告訴你！我偏要你來替她承受無端的痛苦與折磨！她帶給我的所有痛苦，我統統要加注在你身上！你想要知道，我偏偏不告訴你！等我死了，我帶進棺材裡，我也不會告訴你！”

“那我去問敬王！”阿離說著，就要轉身去開門。

“他不會告訴你的！”王妃大聲說道，“他跟我一樣，絕對不會告訴你！”

秘密長久地憋在心裡，是件十分痛苦的事。

終於吐露了一言半語，王妃覺得心中舒服了許多。

她仰面大笑了一陣，然後漸漸平複下來。

“你想讓她死，明日你就能如願！”王妃甩下一句話，便拉開門，走進了牆內。

“容我考慮考慮！”阿離突然開口說道。

聽到阿離這句話，王妃心中閃過些微的驚喜。

“但是我有個條件。”王妃廻過身，看向阿離，阿離接著說道，“大計促成之日，將我的身世完完整整地告訴我。還有，我不入仕途，衹求能放我與她歸隱山林，從此不諳世事。”

阿離的突然轉變，讓王妃十分意外。

她眼角的笑，看起來一點也不假，她隱隱含笑地說：“你終於想開了？其實早該如此，早這麽做，還會出這麽多事？害她平白受了這麽多冤屈麽？”

“阿離衹說考慮，王妃莫要高興得太早。”阿離廻道，“在阿離考慮清楚之前，她不可以再受到任何傷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