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九十一章 河南一家人

  北平城外，一家四口望着高大雄伟的城墙，心生敬畏。总算从河南走到了这里，他们希望能找到份活计。

  一家子进了城，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东瞧西看，可是没人笑他们乡巴佬，街上行人都行色匆匆，在忙着自己的活计。

  远远近近的茶馆、饭馆、青楼传出笙歌之声、酒肉之味，隐隐还能看到女子的曼妙身影，可是这一切与他们无关。

  “爸爸，我饿…”最小的那个孩子轻声道，大一些的孩子却还在硬挺。

  汉子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馍，给了两个孩子一人半个，又讨了一碗水。

  天色已经有点晚了，一时也不知道到哪里找活计，一家人看来今天要睡大街了。

  月上柳梢头，两个巡逻兵走到一家人身前：“你们，是从哪里来的？”

  “河南。”汉子答道，女人和孩子瑟缩在他身后。

  “是来找活干的吧！”

  “是！”

  “那你们往东走两百步，再往左走，有官办的工作介绍所，那里会给你介绍合适的活计！”巡逻兵还给他们指了路。

  碰到了态度这么好的兵，一家人觉得有点不习惯，不过他们对于服从强权倒是已经习惯了，就服从大兵的指示向东走去。

  到了大兵说的地方，门上画着一个看不懂的标记（“蒙亲王府”的标记），有人接待他们。

  “北平这边劳工已经偏多了，活计不好找，东北还有活干，你们去不去？种地的话，还可以分配土地的，三年免租子。”

  “哦？有这样的地方？必须去！”夫妇俩惊讶道。

  登记之后，他们被带到一个大棚子里，许多人在那里席地而睡。随后有人递给他们四个馍，又告诉了他们水缸和茅厕在哪里。

  一家人捧着馍、好似到了天堂般，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待遇，只剩下连连点头和傻笑了。

  第二天，他们一大群人在两个人带领下，上了路。路上虽然是步行，可是小孩子却有大车坐，路上也有足够的饭食。

  他们想：要是以后都能这样，天天都有饭吃，就是干再累的活计也可以。

  走啊走、走了不知道多久，反正是经过了一两个大城、又有几个小城、还有不大不小的城，中途留下了一些人。最后一家人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--一个小城，后来才知道，这里是侯城和山山城之间、宽城（后世长春）附近的一个小城。

  把他们一家子和另外一些人留下了，大队继续走。当地的官员接待了他，可是那个“官员”似乎和他家大小子也差不多的年纪。

  “城西正在搞水泥厂、然后还要修路，你过去就能找到活计，力工大约是3贯钱一个月、管吃住，有手艺的工匠还要多些。至于你老婆孩子，可以到村里去种地，会给你们分配土地的。”小官员一面在他们的文书上盖戳记、签名，一面说道；态度不卑不亢，言语很有条理，显示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。

  半天后，按照小官员指引的，一家人到了一个村庄，找到了村长，出示了有关的文书。

  村长是个中年粗豪汉子，可是走路却是一瘸一拐，听说原来是蒙亲王属下的老兵。他和蔼道：“你们这一家，哦，老大有十四五了吧，可以在这里分配十五亩地，三年免租；等小的长大了也可以分地。要是缺口粮、种子、工具的话，可以跟村里暂借，秋收后还。”随后探头看看天色，道：“今天天色晚了，明天再领你们看地！”接着扯着嗓子向远处大喊：“姿五六郎、土肥圆！”随后又喊一遍。

  “来了！”那边有人应声，接着两个身影如兔子般，一跳一跳的就过来了。

  两个人来到近前，就给村长来个深躬，足有九十度。汉子一眼看去，这两人身材矮小、都穿着式样古怪的袍子，脚上穿着木屐。

  村长指着他们一家吩咐两个小矮子：“你们两个，先带这一家子找个地方住一晚，明天再去看地！”

  “我是姿五六郎/土肥圆，请多关照！”两个小矮子给这一家子也鞠了躬。一家子手忙脚乱要还礼，却被村长止住了：“他们是东瀛奴隶，见到宋人都要鞠躬的，宋人却不必回礼！”

  姿五六郎两人带着一家人来到一个木头房子，谄媚道：“几位就在我们这里先将就一晚，明天就有自己的房子了！”

  这一晚，躺在简陋的土炕上，一家人睡得很是香甜。

  第二天一早，姿五六郎等他们醒了，就给他们端来四碗粥、四个馍，还有一点咸菜。好像，这矮子还咽了咽吐沫。

  接着，汉子一家看到，两个东瀛人走到屋角，每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干镆，就着凉水吃起来…

  村长带着他们一家人走了有一炷香时间，说：“到了！”接着指给他们一块已经划好、插着小木牌的土地。

  回到村子里，村长道：“村东离你们的地要近些，你们就在那里造房子好了！”没等村长大喊，姿五六郎就带着另外五个东瀛人出现了，加上汉子和大小子，八个男子去附近的树林，砍了不少树、去掉枝桠再拖回来，然后就开始造木房子。

  房子比较简单，只是一间圆木简单连接在一起的房子，可是八个男子也得干大半天。几个东瀛人极为熟练，也相当地卖力。

  中午休息的时候，可能是这顿饭吃得比较好的缘故，姿五六郎开始打开了话匣子：“我是四国岛人，本来给东条家种地的，后来东条家给人家灭了，我就给卖到了大宋。其实大宋也不错啊，起码干活卖力的话，还能吃个大半饱，也不用经常挨打，比在四国的时候还好了不少。”

  “这土地真好啊，又足够多，所有东瀛人来也耕种不完。”土肥圆也接话，从地上抓起一把油黑芳香的泥土，让泥土从指缝间洒下。“我的家乡要有这样的土地，我妹子也不会饿死了。”说着话眼中却没有眼泪。

  下午，一间有点简陋的木房子就成形了，几个东瀛人还热情地拿来了一些木板，从村长那里要来了铁钉，给他们做了一张简陋的木床。

  “好！有了床才像个家嘛！”姿五六郎兴奋得大叫。

  一夜无梦。接下来几天，一家人借了工具和种子，把自家分到的土地翻了一遍，然后下种。一家人种下了希望，只待秋天收获了。

  十天后，汉子和家人告别，和村长打了招呼，到水泥厂打工去了。

  ---本章完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