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千树就是我们家哪个花圈店亲戚的名字，我摇摇头说不是，李国庆一听还有点意外，似乎想问点啥，但是又没问出来，只顾着往外面推我。

结果没出去几步，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：“哟，这不是茂昌吗？说是上县城打工去了，回来啦？”

是谭老五的声音。

谭老五之前跟谭家其他的人上李家祖坟闹事，被我打过，这不，太阳穴上现在还有个疤，搞不好就是我给留下的。

李国庆一下就傻了，嘴里禁不住就嘀咕了起来：“怕啥来啥……”

估摸着今儿是街上的大集，谭老五大包小包买了不少调味料，跟李国庆一样，也是刚赶集回来。

谭老五摸了摸自己的秃头，冲着我就过来了：“你说你这小子，那天跑的裤子都快掉了吧？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啊！”

说着，腾出一只手，就来拽我脖领子，一边高声对着对面喊：“老七，老三，茂昌回来了！”

李国庆脸都灰了，赶紧去拉：“五叔，都是乡里乡亲的，谭东已经死了，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，你能不能，高抬贵手？最多，我让茂昌逢年过节，都给谭东上香烧纸……”

这李国庆是真能和稀泥。

可谭老五不管这个，眼睛一瞪，冲着李国庆就骂道：“放屁！谭东都被这小子给害死了，说完就完？我可告诉你们，我们是对事儿不对人——把我们谭家人给坑害了，拍拍屁股就走？我也不想跟你们计较，可要是不计较，我们谭家，还怎么在村里立足？我们八哥的面子，还有谁卖？”

神他妈的对事儿不对人。

我一把将李国庆给拨弄开了，看向了谭老五：“谁打的我爷爷？”

谭老五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我今天说话这么硬，顿时也是一愣，这会儿哗啦啦一阵脚步声乱响，谭家其他几个人也让谭老五那一嗓子给喊来了——谭家人祖传秃头，几个卤蛋或者地中海的脑袋油光锃亮，在太阳底下烨烨生辉。

我们小时候老跟谭家人叫蛋蛋军团。

现如今，蛋蛋军团都摆出了一副恃强凌弱的表情：“小崽子，你还打算跟我们算账还是咋？我们打的！”

“对，我踹了老头儿肋叉子，你五叔打歪了你爷爷鼻子，怎么啦？仗着会两下子，欺负我们谭家人，你想怎么着？你能怎么着？”

“我就想给我爷爷讨个公道。”

蛋蛋军团一听，都露出个感兴趣的表情，谭老五更是几乎笑出声来：“小王八羔子，怎么着，你还挺初生牛犊不怕虎啊？行，今儿你五叔，就让你长长见识。”

说着，一手把那一大包调料一扔，轮拳头就要揍我。

李国庆见状，吓的什么似得，扑上来就要护着我，我一下把李国庆甩开，接住了谭老五那一拳，接着，往上一逆，“喀吧”一声，谭老五的胳膊就错了环。

谭老五完全没想到，嗷的一嗓子就给叫出声来了：“疼疼疼……”

剩下几个谭家人一听，全愣住了，接着，张牙舞爪对着我就出王八拳。

其实谭家人看着咋咋呼呼的，真能打架的，也就谭老八一个，可谭老八都让我给打躺下了，更别说这几个了，我也没费劲儿，一脚把谭老五刚才买的调味包给挑了起来，冲着他们就踢破了。

谭老五有可能是买那些东西回家做水煮鱼的，红辣椒面，黑胡椒粉，一下全在半空之中给爆开了，我算出来，这会儿是被西北风，就把风头给让过去了，他们迎着风扑了一脸的辣椒粉胡椒粉，“嗷”的一嗓子，全给叫唤出来了：“我瞎了！我瞎了！”

侥幸眼睛没事儿的，则呛住了鼻字，捏着嗓子不住的咳嗽喷嚏，那个难受劲儿，话都说不出来，也跟要死过去的一样。

李国庆本来觉着我准备被打进医院，猪肉也顾不上，倒是把眼给遮住了，这会儿从手指头缝里面一瞅，好么，我都没怎么出手，这帮人就都给趴下了，不由看愣了：“茂昌，你哪儿来这么大的本事？”

我看向了李国庆，说道：“哥，这会儿我不怕他们了，你带着我，去找我爷爷吧！”

“行行行……”李国庆激动的抓耳挠腮，末了不解气，还往他们身上踹了两脚：“这帮瘪犊子，整天就知道欺负人，这下行了，恶人自有恶人磨！哎，茂昌，我不是说你是恶人啊！”

等到了地方，还没进门，先听见了我爷爷骂街的声音，倒是中气十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