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，见父母这副神情，楚念念的心，还是如入冰窖般，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。

声音，无法抑制地干涩发哑，颤抖得几乎不成字句，“孩子……已经不在了……对吧？”

季乔生和楚洛青又对看了一眼，沉默许久，才微不可闻地点头。

“……严爵说……他没有在墓园，看到跟孩子的……”楚念念喉咙哽得厉害，没办法说出后面的两个字，她停顿了好几秒，才再一次开口，“……是……交给医院全权处理了吗？”

“当年的情况太混乱了……我和你妈妈顾不上孩子……而且孩子也太小了……才刚刚成型……所以我就……”季乔生深吸了口气吐出，要很努力，才能够不在女儿面前露出破绽，“虽然孩子刚成型，但毕竟也是……我在寺庙里，给孩子立了长生位，就在这附近……等你身体好一点，我和你妈妈再带你去看他……”

长生位……

孩子……果然不在了……

心头最后一点念想破灭，楚念念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拉进了无尽的深渊，不停地往下坠，永远没有到底的可能。

心仿佛被千万只箭扎中一般，血肉模糊地痛。

这种痛，远远超过了被人从楼梯推下去，摔得头破血流。

甚至，超过了当年迷迷糊糊躺在手术台上，感觉冰冷的机器在身体丨里搅动切割那种绝望……

再也无法在父母面前伪装，楚念念眼圈一红，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。

季乔生和楚洛青吓坏了，连忙起身拿纸巾，小心翼翼地替女儿擦眼泪，心疼得不行——

“晚晚，你别哭啊，刚动完手术呢！你一哭，妈妈心里也不好受……”

“别哭了，你还年轻，以后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
季乔生不说这话还好，一说，楚念念的眼泪掉得更凶了，模糊了整个视线，什么也看不清。

她紧紧地攥着父母的手，指关节因为用力地捏得泛白，手背青筋爆起，忍受着极大的痛苦。

久久之后，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，倏地松开，虚脱地瘫软。

眼泪已经流干，双眼干丨涩得像是被风沙迷了一样。

楚念念转头，朝窗外漆黑的夜色看去，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旋涡般的黑吸进去。

就这样看了久久，楚念念才再一次开口，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天际传来，“不会有孩子了……医生说，当年的手术造成了伤害……我这辈子，都不会再有孩子了……”

**********◆糖圆作品◆主角：严兽VS唐心◆********

季乔生和楚洛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女儿的病房出来的。

只知道女儿一直不停地在流泪。

躺在那里，像是一尊木偶般，不管他们说什么，都没有反应。

夫妻俩实在是吓坏了，怕女儿受刺激，精神再出点什么问题，赶紧叫医生。

季乔生刚要按床头铃，就被女儿攥住了手。

女儿只说了一句“我累了，想休息”就闭上眼，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夫妻俩虽然担心，却也知道，女儿这是不想见医生。

不想再刺激女儿，夫妻俩打消了叫医生的想法，默默地坐在床畔陪伴。

直到女儿彻底地睡过去，两人才神情恍惚地离开。

……

“乔生，这样……真的好吗？晚晚会不会因此受刺激……”一直到离开病房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，楚洛青才抖着声音开口。

“不会的，有我们在，晚晚不会有事的，我也不会让她出事。”季乔生揽住妻子瘦弱的肩膀，“熬了一晚上，累了吧，先去睡一会儿，晚晚这边我来看着。”

楚洛青闻言，下意识地垂眸，看了腕上的手表一眼，发现已经六点多了。

夫妻俩为了女儿的事，整整一晚上都没睡。

季乔生还好，昨夜陪着儿子稍稍眯了一会儿。

楚洛青是真的熬了一晚上没合眼，身心俱疲，精神早已耗尽。

尽管如此，楚洛青也没有睡意。

她冲丈夫摇了摇头，从沙发上起身，“一会儿再睡，你在病房看着，我去买早餐，少恺一会儿就该醒了。”

“还是我去……”季乔生不放心熬了一晚上的妻子出怕，怕她精神恍惚地会出事。

这么多年的夫妻，楚洛青怎么会看不出来，丈夫心里在想什么，摇了摇头，“我不出去，就在医院食堂，那么多医生和护士，不会出事的。”